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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試探與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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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試探與確定

疑惑中,蘭與書點開那條微博鏈接,是一個名字叫做“任姿羽”的賬號主頁,賬號沒有認證,只在簡介寫著“十八線女演員”,粉絲數很少,不到一萬粉。

兩個小時前,任姿羽發布了一條視頻,現在光轉發數已經有五萬多。

蘭與書已經有了些預感,猶豫了兩秒後點擊視頻播放,聽她緩緩開口。

任姿羽在視頻中控訴導演方秦以介紹資源為由,誘騙她參加投資人的飯局,並且試圖往她的酒裏下藥。在視頻中,她還放上大兩人大量的聊天截圖、對話錄音以及事發當天會所的監控錄像等。

方秦大學時期因兩部微電影在網上小有名氣,畢業一年後又憑借處女作《失落的城市》拿到千花獎的最佳導演獎提名,一時間名聲大噪,雖然後面拍的兩部電影作品質量不行了,但也算得上電影圈裏有頭有臉的青年導演。

這條視頻一經發布,立刻被各大營銷號轉發,帶的都是#曾千花獎導演被爆當“雞頭”#、#驚!千花獎提名導演酒局下藥#、#《失落的城市》導演誘騙女演員#這種指向性極強的話題。

經過兩個小時的發酵,此刻話題下面已經罵聲不斷。

“方秦嗎?我天,我還挺喜歡他的《失落的城市》,救命居然是這樣的人!”

“怪不得後面拍的電影都是一坨狗屎,原來是幹這種歪門邪道的事去了。”

“你們一定要去聽錄音,方秦居然說是在為這個演員姐姐的未來考慮?這是人話嗎?!”

“臥槽,還下藥,能不能直接報警啊!”……

蘭與書不懂微博營銷,但他知道那麽多營銷號轉發加上這樣高熱度的討論一定沒有那麽簡單。

他忽然想起盛無極說過要幫他報仇的話。

不會真的是盛無極找人做的吧……

蘭與書心情有些覆雜,坐在床邊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微博轉發給了盛無極,問他:盛總,你讓人做的吧發完之後,他看到微信裏還有很多消息沒回,於是挨個回覆“我不清楚”,至於其他的,他什麽都沒有提。沒過多久,收到他回覆的人或感嘆或疑惑地說:啊,你們關系這麽好,居然不知道啊。

一次次讀著那三個字,蘭與書覺得太諷刺了——關系好,關系好方秦就可以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把他推向深淵嗎?他突然想,盛無極今天做的還不夠狠,應該把方秦做過的事全都公之於眾,讓所有人都看看,這是個多麽惡心的人!

倏忽之間,一股巨大的悲哀兜頭落下,蘭與書覺得自己像是溺了水一樣喘不上氣,並且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蘭與書不斷地暗示自己,沒事的,現在只是太難過了而已,深呼吸,想點開心的事轉移一下註意力。他刻意回避那些傷痛的過往,不斷地回想自己幸福的童年、父母的呵護、大學獲獎的瞬間……

然而他發現自己越想開心,心口那陣窒息感就越來越強烈。

有那麽一瞬間,蘭與書悲傷地想,要是——要是盛無極在這裏該有多好啊。

傍晚,斐濟的天空紅霞漫天,盛無極一行人走出高爾夫球場。

管家說為了歡迎他們的到來,已經在植物園餐廳準備好了中式主題晚宴,現在就可以過去了。

張周想起蘭與書在睡覺,就給他打電話,結果沒人接,他罵罵咧咧:“蘭與書怎麽又不接電話了?不會又是什麽酮癥吧?!”

盛無極一怔,想起什麽似的,讓管家把他的手機給他,他拿過來一看,蘭與書在一個小時前給他發了微信。他立即給蘭與書撥電話,同樣沒有人接。

“你們先過去,我去看看他。”他無端心慌了一瞬,擡腿往高爾夫球場門口的觀光小車走,邊走邊讓管家送他去蘭與書的別墅。

到了地點,管家知道他們是朋友,到了地方就放盛無極進去了。

盛無極在房間裏找了一圈,沒看到人影,只在房間的大床上看到蘭與書的手機,他走到露臺上剛準備給管家打電話叫幾個人過來一起找,然後就看到露臺下面的沙灘上躺著一個人影。

不是蘭與書還能是誰!

盛無極沒察覺到自己瞬間松了一口氣。

他沿著木梯往下走,一直走到蘭與書的身邊,從正上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沙灘上的人大字躺著,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連他靠近都沒有感覺。

“怎麽睡在這裏?”盛無極說話的聲音帶點顫抖,剛才沒找著他,他是心慌的,怕蘭與書又因為那個破酮癥餓暈,也怕他在看到方秦的新聞生出什麽自己猜不到的想法。

聞言,思緒正在游弋的蘭與書睜開眼睛。

遠處潮汐的聲音撲進蘭與書的耳朵,剛剛還絢麗的晚霞顏色也已減淡。此時此刻,看著突然出現的盛無極,蘭與書認為自己正介於一個真實與虛幻交織的世界裏。

高大的盛無極背對著落日餘暉,像一棵長久在海邊佇立的樹,樹影投在他的眼睛裏,讓他無端想起《加繆手記》裏的一段話。

——利古裏亞海岸線上的藍色夜晚。我的疲倦和這股想哭的沖動。這種孤單和這份想要愛的渴望。

莫名地,他突然生出一些委屈,然後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我給你發微信,你沒回。”聲線裏有他自己沒有察覺的哭腔。

盛無極不知道蘭與書在沙灘上躺了多久,只覺得他說這句話的聲音像是吸飽了海洋的水汽,濕濕的,鹹鹹的,黏黏的。

“打高爾夫礙事,把手機給管家了。”解釋完,盛無極蹲下來打量他:“表情這麽難過,是因為我讓人曝光方秦?”

蘭與書楞了一下,以仰視的姿態註視著他的眼睛,很快地笑了一下:“不是。”

盛無極看到他的頭發沾上了細小的沙子,想也沒有想,探出手將那些沙子輕輕拂掉。他沒有立即挪開手,而是選擇摩挲著蘭與書柔軟的頭發,他把手指插進他的發絲裏,輕輕壓著他的腦袋:“那你為什麽難過?”

剛才還是委屈,現下感受著腦袋上的撫摸,以及盛無極手指間傳來的溫度。聽到他這樣問自己,蘭與書覺得自己的眼睛莫名變得有點酸澀。他咽了咽喉嚨,沒有回答盛無極,而是叫他的名字。

“盛無極。”

“嗯。”

“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

盛無極放在他腦袋上的手頓了一下,下一秒順勢收回來。

他笑道:“你是盛和的導演,我不幫你誰幫你。”

頭上的溫度與力度撤離,讓蘭與書生出一種靈魂的某一片被抽離了。他的眸光閃動了一下,心想,原來是這樣。

為什麽這個答案會讓他覺得有些失落。

在他們說話時,海邊的霞光完全散去,天空漸漸進入藍調時刻,整個世界呈現一種靜謐的藍色。蘭與書用手肘撐著沙灘坐起來,低頭拍自己衣服和褲子上的沙子,拍了兩下後發現怎麽都拍不幹凈,他放棄了,索性盤腿坐著,微微仰頭看著不遠處的海面:“盛總,你知道現在叫做什麽嗎?”

盛無極在他的身邊坐下,側頭看了他一眼。他不打算說自己知道,因為他想聽蘭與書會說什麽,於是他問:“叫什麽?”

“Blue hour,藍調時刻。”

“這是一天中最美的二十分鐘。”蘭與書的目光放遠,遠至整個南太平洋。他的眼睛像是要從海面上汲取什麽,帶著點濕潤的晶亮,然後盛無極聽見他小小的嘆息:“我們——好好欣賞吧。”

盛無極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蘭與書,他似乎變得很輕,像彌散的海霧,仿佛下一秒就會盤旋著上升,變成鹹濕的海風,或是變成一場南太平洋的暴雨,落進海裏,與這片藍色的世界融為一體。

盛無極“嗯”了一聲,和蘭與書並肩坐著,那之後的二十分鐘裏,兩個人不再言語。

藍調時刻結束後,斐濟進入真正的黑夜,他們身後巖石上的別墅自動亮起燈,照亮巖石下的兩個人。不遠處的海面很安靜,也很暗,反而襯托出懸崖上的光源變得深遠悠長。

盛無極撐著沙灘邊站起來,邊說餐廳準備了主題晚宴,先過去吃飯,結果人還沒完全站穩,一旁的蘭與書毫無預警地拉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回來,跌倒在沙灘上,然後迅速翻身跨坐在他的小腹上。

輪到蘭與書居高臨下看著表情驚訝的盛無極——借著洩下來的光線,蘭與書俯身,雙手撐在盛無極的耳邊,仔細地打量他片刻後,貼著他的耳朵低聲問:“盛總,你知道藍調時刻之後要做什麽嗎?”

蘭與書的一雙眼睛裏帶著完全不加掩飾的qing潮,那股情潮將他眼下的那粒淚痣渲染得無比的綺麗。

盛無極已經猜到蘭與書想做什麽了——他想,那粒淚痣就是蘭與書拋出來的魚鉤,而他是一尾心甘情願上鉤的海魚。

盛無極壓著幾次想要上揚的嘴角,裝出很冷靜的樣子:“做什麽?”

蘭與書動情地笑了笑,低頭在他的頸側啄了一下,然後勇敢大膽地說出彼此都已心知肚明的兩個字。

蘭與書學著盛無極第一次對自己做過的,捧著他的臉,從親吻眼睛開始,一點點往下,親吻著他鼻骨、臉頰、嘴角,然後是嘴唇,最後,他們接了一個長吻。

兩個人的呼吸漸重漸急,蘭與書吞咽了一下,稍稍離開盛無極的嘴巴,認真地看著盛無極。

這一刻,蘭與書的腦海裏冒出一首詩*。

——我們甚至失去了黃昏的顏色蘭與書撩起自己的衣角往上提,白色的T恤很快掉落在沙灘上。腥鹹的海風拂過他的皮膚,他楞楞地望著一副隨便他怎麽樣的盛無極,而後笑著去剝他的花襯衫。

——當藍色的夜墜落在世界時,沒人看見我們手牽著手蘭與書牽起盛無極的手,捏著他的食指和中指放進自己的嘴裏,等再拿出來就一路往下……他蠱惑著盛無極:“這裏交給你了……你可以讓它……像大海一樣潮濕。”

——從我的窗戶中我已然看見,在遙遠的山頂上落日的祭典盛無極被蠱惑著聽從蘭與書的話開始動作。

——有時候一片太陽,在我的雙掌間如硬幣燃燒蘭與書的手也跟著伸進藍色的印著椰樹、日落以及沙灘的褲子裏……

——在你熟知的我的悲傷中,我憶及了你,靈魂肅斂蘭與書完全放任自己沈溺於如多重曝光式的幻光中,當盛無極帶著他攀上頂峰時,他忍不住想:當一個人開始詩化另一個人時,那便是愛的開始*。

而他現在,突然想給這個叫做盛無極的人寫一首詩。

盛無極考慮到沒有*,帶著蘭與書*後就不打算繼續了。蘭與書察覺到他的意圖後,勾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刻意重重地呼吸著,呼出的熱氣噴在盛無極的頸窩裏:“盛總,這個夜晚還很漫長。”

盛無極沈聲罵了句臟話,撈起衣服裹住他,抱起人大步流星往別墅走。

他邊走邊往上掂了掂抱著的人:“蘭導,在這種事情上要強可不是什麽好事。”

這場意料之外發生的*以蘭與書主動開始,後面卻完全變為盛無極掌控全局。一整晚,他們用完了房間裏的*,直到汗津津的蘭與書哭紅一雙眼睛,被逼著承認盛無極很行才結束。

第二天,盛無極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盛無極抱著蘭與書陷在大床裏,迷迷糊糊用手摸了半天沒摸到手機,最後極其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尋著聲音才發現手機在床下面。他把胳膊從蘭與書的肩膀下抽出來,掀開被子下床去撿一直在響的手機。

“你最好是有緊急的事要說。”盛無極邊說邊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蘭與書,自動走到露臺外面。

電話那頭張周聽出盛無極的語氣不善,嘁了一嗓子:“盛大少爺,你不看看幾點了,哥幾個都在等著你和蘭與書吶!”

盛無極拿手機看了眼時間,又放回耳邊:“你們去吧,蘭與書還在睡。”

“嘖嘖嘖,”張周壞笑道:“你倆昨天沒出現我就猜到了,哦對了,昨天晚上東子他們問起來了,我看也不好隱瞞,就坦白了,不過只說了個大概。”

盛無極“嘖”了一聲,隨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自己讓蘭與書來斐濟是真想他好好散散心,完全沒想過在這期間跟他發生點什麽。他還很難得地考慮到蘭與書對他們的交易關系不自在,於是就沒主動往外說,心想這樣蘭與書能玩得開心點。

結果昨天蘭與書猝不及防地主動,導致他完全忘了這件事。

掛了張周的電話,盛無極想了想,點開他們兄弟幾個自己的微信群,打字。

盛無極:蘭與書不願意別人知道我和他的關系,以後你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啊,回B市找個時間喝兩杯,算我不坦誠的賠罪東子:喲,大少爺終於醒了盎然:難得見你對一個人這麽照顧,挺好的盛無極:他是盛和的導演,盛和未來的金字招牌,我不照顧他誰照顧張周:真的嗎?我不信老許:真的嗎?我不信阿池:照顧都照顧到床上去了,挺好的盛無極:……

東子:之前周兒說的那個小導演就是他吧,看著挺好的一個人,聽周兒說是惹上了嚴鎧鳴被你救下來的?

盛無極:別在咱們度假的時候提姓嚴的,聽到名字都覺得晦氣盛無極:行了,你們去玩吧,記住別在蘭與書面前亂說話啊張周:老盛,我都懂盎然:老盛,我都懂老許:老盛,我都懂阿池:老盛,我都懂東子: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麽都在發這個,但是我也跟一條吧,老盛,我都懂盛無極:?@厲 死了嗎,別他媽讓張周在群裏發癲厲放:註意你的措辭,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盛無極:……

【作者有話說】

*出自聶魯達《我們甚至遺失了黃昏》*出自米蘭昆德拉——“愛始於我們對一個人的印象開始詩化的那一刻。”這裏為了避免直接使用,做了一點改寫我真的盡力了,改得我羊尾(滑跪道歉)

09.04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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